不 醉--作者:王小渠

掌上登封

有过不少醉酒的经历。

从开始能够忍受“马尿”一样酸的啤酒和“像吞了一根烧火棍”一样辣的白酒以来，记不清在大大小小的场合醉过多少次。如果有心拍摄下来的话，我想会是这样一些画面：语无伦次地胡喷乱侃、面红耳赤地东摇西晃，当然还有趴在马桶上的狂呕暴吐和瘫成一堆烂泥的奇异造型。

记得醉酒最严重的一次。那天好像是个周末，中午与朋友吃饭喝了些白酒，晚上又与同事聚餐灌了不知多少啤酒，夜里十二点分别之后独自走回家，许是风吹上头的缘故，忽然就倒在了路边的绿化带里，直到凌晨一点多被巡逻的警察叫醒，方才明白自己已经在内容复杂的花池里睡了两个多小时，然后回到家里发现兜里的五百块钱莫名失踪，新买的诺基亚手机不翼而飞。

饶是遭受了如此“重创”，醉酒的次数和密度，似乎也在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有增无减，日益稠密。归纳起来，理由可谓五花八门——有朋自远方来，接风洗尘，得喝；老同学相约小聚，聊叙旧情，得喝；有人请客吃饭，得喝；请人帮忙办事，得喝；领导批评了，难过，得喝；补发工资了，高兴，得喝，于是，半推半就，欲拒还迎，又醉了。

“酒能乱性”“酒后吐真言”，如果说它们是醉酒的附赠品，相信酒民们不会有多大意见。一天，应邀参加一个饭局，一番觥筹交错之后奔赴第二个战场，其中一位把音调跑到火星上的演唱者竟然获得了满堂欢呼，好不容易轮到自诩准专业歌手的我“倾情演绎”既罢，竟然无人喝彩，一时间不知哪根神经受了刺激，“不与培塿为类”，怒摔话筒夺门而出，留下席下一众惊愕的目光！再说一个朋友。一次，凑巧在一张桌上吃饭，三杯两盏之后，他开始展示他的新手机，“这是我在网上贷款买的。我用一个捡来的手机号码从平台上贷了五千块钱，不久那家贷款公司因为非法高额放贷被查封了，到现在一年多了也没人找我要钱，真爽！”听得我是冷汗涔涔。且不说那些黑公司催贷手段无所不用其极，非法拘禁打人致残消息时常见诸报端，单是用假号骗贷款如今还敢堂而皇之大肆宣扬，只怕日后成为呈堂证供，锒铛入狱亦未可知。

十几年前，每次醉酒后我总是乱打电话，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长长的一串通话记录，有同学朋友有前同事前朋友，有接通的也有未接通的，唠叨了什么完全回忆不起来，然后有人第二天回电要我注意身体，千万不要再喝那么多酒，一家人还得靠你养活呢，后来发现能够接通的越来越少，或许他们看到我的深夜来电觉得不胜其扰，干脆直接挂断或设置了静音，所以近几年醉酒后潜意识里有一个信念，那就是坚决不再拨打一个电话，任由酒精翻腾到慢慢减弱，痛不欲生又到死去活来。

曾经听到过这样一句话，说是男人在醉酒之后最想拨打的那个电话，一定是他最想倾诉和最想见到的人，那个人多半是他的知己或者情人，可以让他烦躁的心灵静下来，甚至可以让他尽情倾诉心中隐秘的困惑和暧昧，那份想念是真想念，那份渴望是真渴望，如此说来，我们用理智压制了这份想念和渴望，是不是可以理解为——兵荒马乱的中年，很多人都是越走越孤单，人生苍茫，真正能对你负责的，除了自己，还能有谁？

酒醉无明，不如不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