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 人 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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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听老人言，吃亏在眼前”，提起这句谚语，估计很多人的头脑里立刻浮现的是一位玄衣纁裳的老者，面对比自己年轻的一个人或一群人，先是一幅睿智自信的神情，后是一声失望无奈的叹息。

公元前627年，秦穆公得知晋国国君新丧，意欲趁虚发动攻击。战前，他向一个叫蹇叔的老人请教。蹇叔说：“劳动军队去袭击远方的国家恐怕不行。军队远征，士卒疲惫，敌国再有所防备，就很难取胜。还是不要去了。”秦穆公非常生气，对蹇叔说：“你知道什么，我看你早该死了。”没料到晋国提前得到情报，埋伏于隘道两侧，封锁了峡谷两头，晋襄公身著丧服督战，将士个个奋勇杀敌，秦军全部被歼。秦穆公后悔当初没听蹇叔的话，但也悔之晚矣。

由是，千百年来，“老人”，尤其是年岁越大的“老人”，在许多人的眼里，俨然成了智慧与忠诚的化身，正义与善良的代表，经过岁月风霜的洗礼，看透世事人情，通晓成败祸福，玲珑练达，含英咀华，得一言受益无穷，获半句迷津得渡。

我认识一位文友，今年约摸七十上下，学贯中西，谦逊儒雅，曾经是一家单位的一把手，退居二线之后，经常发起和组织社会志愿活动，每年为贫困辍学及留守儿童捐款赠物不下万元计。

“权力是为人民服务的，不是为个人谋私利的”，这句话，是他送给自己的座右铭，鞭策着他宦海行舟数十年，始终傲立潮头；“不要指望我能为你们创造留下什么，我能给你们的只有勇气和信心”，这句话，是他送给他的孩子们的成人礼，激励着他的一子一女，一个主政一方，一个博士后在读；“名利身外物，舍得心安宁”，这句话，是他对自己过半人生的一个小结，指引着他以近古稀之年，走百村串千户，栉风沐雨而不悔。

垂头自惜千金香，伏枥仍存万里心。“德高望重”“年高德勋”，这些溢美之词，如是褒奖之语，加诸这位忘年老友身上，完全可以受之无愧，实至名归。

上月去超市买菜，随处可见一些老头老太奋力撕扯免费提供的一次性方便袋，这边理货员刚补充上，还没等人家走远，那边哗啦哗啦就一扫而光，撕扯的同时，嘴里还不忘念念有词，“公家的便宜，不占白不占”，惹得一众顾客纷纷侧目。

德有伤，贻亲羞。市井小民，爱占便宜，诚然是人的天性，任何人不能免俗，但国家实行限塑令十多年了，一则可以省钱，二则能够杜绝一些力所能及的污染，已经为人爷奶和长辈的他们，为了一点蝇头小利，有令不行，丢人现眼，何苦来哉！

去年以来，因为工作关系，我回家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许多，她还没说什么，五年级的儿子有意见了，“老爸说话不算数”“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”的抱怨，时常出现在夜半仍在开会假期仍在田间地头奔波的我的手机屏幕上，每次看到，我总是搜肠刮肚，调动所有的文思，依然不知道该怎样回复，才能向他解释清楚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。

为了改变“坏得很”的形象，前天周末，我推掉允诺的应酬，推开书和电脑，专门陪他去看了时下火到不行的《八佰》，看着他手捧爆米花欢天喜地的模样，我也情不自禁地乐从中来，然后欣欣然在朋友圈写下，“答应孩子的，赴汤蹈火也要做到，关乎诚信，关乎做人，何况只是一场相约已久的电影。我陪你花枝招展，你陪我暮色四合。”

言出必行，有诺必践。不知这次，我这个“糟老头子”，做得对否？